抗癌法官刘有元的铁血与柔情

 

　　刘有元在办公室办公。唐安军 摄

 

　　刘有元带病上班。 唐蕙芳 摄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不忘初心，不畏磨难，砥砺奋进，自有清香，化作乾坤万里春。湖南省祁阳县人民法院林业庭庭长——刘有元，他用钢铁意志书写抗癌斗士的传奇，用铁血与柔情谱写人民法官的为民情。

　　冬意渐浓，潇湘之畔的永州古城蕴绕着冬雨濛濛的水汽，让这座古朴刚毅的城市多了几分神秘，一如此行要去见的传奇法官。何谓传奇，百度上输入“刘有元”三字便会出现“铁人法官”“抗癌斗士”“生命奇迹”等字眼。即使医学如此发达的今天，癌症依然在绝症的名目里，人们往往谈癌色变，而刘有元不仅在癌症的折磨下已经活过了十一个年头，且活得生龙活虎，活成了办案标兵、调解能手、优秀法官、优秀共产党员，活成了领导、同事心中的“阿猛”。

　　■癌魔是他决一死战的“敌人”

　　2006年，一向壮实的刘有元常感身体不适，妻子多次催他去医院检查，他嘴上答应，却一直没放心上。每次痛感来袭，他总对自己说，兴许就是太累了，忍忍就能过去。作为一名林业法官，经常要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他有的是看不完的山，勘测不完的现场，调解不完的纠纷，判不完的案子。可是有一天，他实在扛不住了，到当地医院检查，医生神情凝重，建议他去湖南省肿瘤医院确诊。确诊结果却是肝癌中期，这对于他以及他的家庭无疑是一场噩梦，生命仿佛突然间被判了“死刑”，医生说活不过两年。

　　“他来单位跟同事道别，泣不成声，叨叨念念的竟是他手中的案子，像交代后事一样，列了清单，把手头每一个案子的进度、矛盾焦点、突破点等列了出来。他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不知道离开的时候是否来得及交接，就提前准备吧。那一天，他坐在办公室，久久没有离开，满满的是对这份事业的不舍。”同事说起当年的情景依然两眼泛泪。

　　面对这场似乎即将夺去他生命的疾病，他第一次哭了，是突遇病难的恐慌，更多是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在这个世界上，有他爱着的家人、同事、朋友以及钟爱的审判事业。然而，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哭。

　　“医生都说我活不过两年，那我就试试看，多活一天我就赚了一天。”他很快调整了心态，再没有唉声叹气、怨天尤人，从此大家又看到了那个乐呵、洒脱的“阿猛”，笑谈人生的一切苦与难。

　　2017年10月，他又犯病了，这次病魔来势汹涌，脊椎神经受损，腿部肌肉萎缩，他从祁阳县中医院连夜转往省城长沙。

　　“他痛得难受，又动弹不得，豆大的汗水不停地冒，一天24小时无法安身，再痛都咬牙不吭声的他，这次好像真熬不住了，呻吟不停，对我也动不动发脾气了。”妻子谈起这次犯病，仍心有余悸。

　　祁阳法院院长欧阳邵勇得知他的病情，一边组织院里同事捐款筹集医疗费，一边亲赴长沙通过朋友、熟人找来专家会诊。

　　“十一年，他不仅活着，而且在工作上依然以一个优秀法官的姿态活着，一个绝症患者是有着怎样的钢铁意志才创造了如此的生命奇迹。”专家们不由得对刘有元肃然起敬。他们彻夜开会研究，一个个方案推倒，一个个方案重建，最终找到了控制病魔的方案。刘有元的病情控制了下来，他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只是这一遭，走得很险，险些再也回不来。

　　“由于并发症，脊椎上动过手术的伤口愈合不了，肌肉腐烂，都能看到骨头了，那个痛啊，真的是撕心裂肺。我真是抵不住了，可是想想，我真不想死啊，不管多痛，留我一命条，我甘愿受这痛，遭这罪。”刘有元谈起这段刻骨铭心的伤痛，没有悲壮，也无后怕之感，仿佛一切习以为常了，竟是爽朗地在笑，甚至有点得意，为自己又勇闯了一关。

　　■病房是他的“调解室”、“办公室”

　　2017年10月的一天，他还在调解一个案子，山林权属纠纷，几代人争论不休，几代人结下的仇，似乎就是一个死结，纠缠不休，越理越乱。庭里的同事都劝他，别固执了，调不好的，判了算了。但他就是拧巴上了，跟自己较上了劲，坚持调解。

　　“这案子，得调啊，不调不行，几十年的矛盾了，都到了双方争得你死我活的地步，一纸判决解决不了问题的，判了总有一方不服，还得继续争继续吵。”他说得笃定，也说得在理，再没人劝他，大家知道，他的猛劲又上来了。

　　奈何病魔又作起了妖，他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天了，因为反反复复发作的次数太多，着实到了记不过来的程度。他约了山林权属纠纷的当事人再次调解，突然感觉腿脚有点麻，没在意，继续投入到忘我工作中。仿佛一瞬间的功夫，腿脚不听使唤了，站起来都有困难，他预感不妙，给妻子打了电话让她来单位送他去医院。这就有了上文提到的又一次与病魔斗智斗勇。

　　这次犯病，最危险的时候一过去，他就要求转院回到祁阳县中医院，一来减轻医药费，二来方便这些年早已疲惫不堪的妻子照顾他，毕竟离家近，回家炖碗汤、拿点换洗的衣物都方便。当然，还有他心心念念的势必要调解结案的几个案子。

　　“他回到祁阳县中医院，都还没来得及安顿下来，就又折腾上了，给上次没调解完纠纷的当事人打电话背对背约谈，寻找调解的突破口，时机成熟又将双方约到他病房来面对面谈。这个猛子呀，不服都不行！”同事说起这事，一脸的服气。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功了，几十年的纠纷，几代人的矛盾，在他的调解下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哪有解不开的疙瘩，多大点事，世世代代居住一起的邻村人，再往上走几代说不定还是一口锅里吃饭的一家人，有什么事不好商量的，你让一点，我退一点，富不了也穷不了，吵吵闹闹多伤神，神伤多了就容易招惹病。我鬼门关走了很多次了，很多事你们看不开，我帮你们看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有价值，上天让你们好好地、健康地活着，多大的恩赐。你们看看我，还在担心是否能活过明天呢……”刘有元谈起这段调解经历，娓娓道来，像是在找两个不懂事闹翻的小伙伴谈心，让人看到了这个身形高大威猛、看似大大咧咧的法官其实有着惊人的耐心和细致。

　　“刘法官给我们调解的时候突然犯病了，都是我们给闹的，他都这样了还想着我们的事，想着帮我们把矛盾化解了，他是真心为老百姓着想的好法官啊！我们那点事算得了什么呢，怎么好意思继续钻牛角尖寸土不让。”双方当事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感叹，看得出他们对调解极为满意，甚至还顺道悟出了些许人生真谛。

　　好一个刘有元，既调了案子，还把当事人捋不顺的人生观给捋顺溜了。当事人自己想清楚了，自然矛盾就迎刃而解了。

　　如今的刘有元，依然没有出院，但这并不妨碍他办案，病房也可以是他的调解室、办公室。如果你去医院找他，一定能见到他忙碌的身影，他还能跟你聊聊调解那些事，他爱极了他的工作。

　　“病房里总有病友离开，而我小手术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了，大手术12次了，仅仅2016年大手术就3次，鬼门关走了一遭又一遭，我绝不轻易离开，我可是医院里的抗癌明星。”他自豪地调侃着。

　　■人民群众困难是他心头深深的牵挂

　　“他是个心里装着人民的党的好干部，他是个优秀的法官，可他不仅仅是办好手中的案子，他还为老百姓做了很多分外事。”欧阳邵勇娓娓道来刘有元法官为老百姓做过的那些“好事”。

　　被告何某雇佣张某采伐树木，张某不慎被树木砸倒而酿成残疾，双方遂诉至法院。刘有元依法调结该案后，受害人张某得到了相应的赔偿，但被告何某家庭却因此陷入了经济困境，13岁的女儿即将面临辍学，妻子也终日以泪洗面。刘有元知道情况后，本就不富裕的他却连续三年“承包”了何某女儿初中的学杂费，帮助其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

　　刘有元在挂榜山林场办案时，偶然发现一群小学生正在大人的背扶下涉过齐膝的溪流。经走访，发现附近几个村因贫困缺乏架桥资金，故只能采取此办法上学放学。详细了解情况后，当天下午刘有元便联系做建材生意的弟弟，兄弟二人出资两万元从县城购买水泥和红砖，请人在小溪上修砌12个水泥礅位，并铺上水泥预制板，建成了一座简易方便桥。刘有元的事迹在当地群众中传为佳话。

　　他资助了两位贫困老人，经常带着油、米、慰问款驱车五十多公里看望他们。这两位老人系兄弟，哥哥81岁，弟弟78岁，腿患有残疾，两兄弟一生未娶，相依为命，住在一间破旧的泥砖屋里，生活极其困难。刘有元说：“像这样的贫困老人，腿脚、眼睛都有病，生活不能自理，比我要可怜一百倍，我理当奉献爱心。”

　　■“刘包公”是他办案三十六年写就的名号

　　刘有元很需要钱，妻子下岗，小孩在念中学，还要赡养久病的母亲。不少需要他办事的人乘虚而入，向他投来各种“糖衣炮弹”。但从事法院审判工作36年来，他一身正气，不枉、不私、不贪、不占、不索、不拿，忠诚捍卫着法律的公平与正义，在辖区群众心目中树立起了林业审判“刘包公”的伟岸形象。

　　2008年刘有元主审的张某、黄某滥伐林木一案，二被告亲属为达到判缓刑目的，每人塞给他一个几千元的信封，他当场拒绝，并严肃地教育二人：“缓刑不是送出来的，而是由法律事实决定的！”最后案件得到公正审理。

　　2013年6月，刘有元审理一起买卖合同案时，原告托人用红包装了5000元现金丢在他办公桌上，并说了声“支援你诊病”便闪电般走了人，他追出去退钱，却没看到人影。刘有元赶紧打电话严厉批评原告，打了十几个电话后，原告一直没来拿钱，于是他发出最后“通牒”——“你再不来把钱收回，明天我就交给纪检了！”最终案子得到公正合法判决，事后原告逢人便说：“在清官面前打官司，根本不需要送钱！”

　　“快乐长寿，苦闷短寿。贪官‘见人议论疑是己’，泡在‘闷’字里面日子短，怎么不短命？清官‘半夜敲门心不惊’，‘乐’字里面日子长，怎能不长寿？”身患肝癌11年的刘有元这样诠释生命的奇迹。

　　法官手记

　　拼出精神 活出精彩

　　李春林

　　一个人经历了生活中的磨难，却依然微笑着对待生活，不向生活妥协，才是真正的热爱生活。刘有元无疑就是这样的生活强者。若不是长期跟他接触，根本看不出他患有癌症，因为他脸上写满的就是四个字：阳光、敬业！

　　记得有几次，我们去湖南省肿瘤医院探望他，他躺在床上等待做手术，先是大嗓门与我们谈的很高兴，没过多久身体不适，疼痛使他全身冒出豆大的汗珠，然后衣服瞬间湿透，但他硬是没喊出半点声。疼痛过后，他马上又恢复原来的谈劲，谈得最多的当然是他手头的案子。

　　纪律规定不能带案卷到家里和医院，刘有元就用手机拍照把所有案件材料存储在手机，他在医院做得最多的是电话当事人调解案件和用手机撰写裁判文书，俨然把病房当成了办公室。实际上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一个肝癌中期的病人。

　　刘有元在省肿瘤医院创造了肝癌中期病人生存时间超过11年的历史记录，也创造了湖南法院住院期间办案数量、质量多和好的神话。他忍受癌症剧痛，抱病坚持工作，审执结案件1200余件，特别是近三年，或在办公室，或在病榻上共审理民商事、刑事案件316件，所办案件无一上诉、无一申诉信访、无一超审（执）限。

　　执法如山，刚正不阿，刘有元是铁面法官；心系民生，体恤民情，刘有元有侠骨柔情。不忘初心，勇于担当，公平公正，胜败皆服……36年独特的审判历练，刘有元写下专属自己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