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信仰而“迁徙”的“候鸟”

 

　　2017年11月，身为北京市石景山区人民法院五里坨人民法庭庭长、迁安巡回审判负责人的李晓东，又一次踏上了前往迁安巡回审判的路。这条路他一走就是26年，作为全国唯一一个跨省（市）的巡回法庭，能够坚持巡回审判26年，李晓东可以说是迁安巡回审判工作的历史见证者。

　　车子飞驰在平坦笔直的高速公路上，随着条件的改善，原来到迁安巡回办案需要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缩短到了三四个小时，最初位于矿业公司院内狭小简陋的巡回法庭办公地点变成了矿业公司街委内独立固定、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以往自带办公设备的流动审判车变成了功能齐备的数字化法庭。改变的是巡回法庭的硬件条件，不变的是巡回法庭法官们服务矿区的承诺和司法为民的情怀。

　　26年如一日，李晓东推动着正义的车轮不断向前。

　　奔徙于公平正义之路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随着新发现的迁安铁矿划归北京首钢集团，大批带有北京户籍的首钢工人及家属来到了河北迁安，建立起了具有相当规模的首钢矿业公司和炼钢厂，这里逐渐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小社会。但是，当他们发生了一般社区都会发生的矛盾纠纷时，却出现了棘手的问题。由于这些首钢职工的户籍还归北京市，迁安当地的司法机关不便受理他们的诉讼案件，这就意味着他们想要打官司，就要回到500多里外的北京，这对他们来说是非常困难的。

　　“我1985年从部队复员来到法院参加巡回审判工作。第一次参加巡回审判，给我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一大早起来就从北京站赶火车到滦县，再坐矿上的小火车，下了小火车还得坐三蹦子，这才到了矿业公司。可想而知，假如矿区百姓要到北京打官司，这一趟太不容易了。”李晓东感慨地说。

　　不只是交通的不便，诉讼成本也非常高。

　　北京市人大代表、矿区街委主任安丽娟曾经算过这样一笔账：“这一来一回，诉讼的成本至少是1800元，还要搭上9天的时间。”

　　经过与有关部门的协商以及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批准，1991年，第一个专门受理首钢迁安矿业公司辖区诉讼案件的法庭——北京石景山法院迁安巡回法庭成立了。而巡回审判的重任就落到了李晓东的肩上。军人出身的他时刻以“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要求自己，对于上级交给他的这项艰苦的任务没有任何推脱。

　　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送法上门，群众的这500里路，我们来跑。”而这一跑就是26年。26年来，李晓东基本都是全程参加巡回审判工作，寒来暑往、从不懈怠。

　　“我们庭长的腰特别不好，是以前当兵时候落下的老毛病。去一趟迁安巡回审判真是挺累的，我们这样的小年轻还经常吃不消，他却从来没有过怨言。”法官助理胡媛说。

　　“矿区的老百姓管我们叫‘北京来的法官’，这充分说明了他们对巡回法官的信任。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能辜负他们对公平正义的渴望，真正为他们办点实事。”李晓东说。

　　矿区百姓对待巡回法官就像对待亲人一样，有他们在就有了“娘家人”、有了“主心骨”，而这样的巡回审判也为矿区带来了安宁，为矿业公司的正常生产提供了充分的司法保障。26年来，巡回法庭共巡回审判200余次，共处理各类案件5000余件，绝大多数案件就地审结、及时执行，调解率在80%以上，最大限度为群众提供诉讼便利，解决了当地群众诉讼难的历史问题。

　　做百姓信赖的朋友

　　“北京来的法官”是当地百姓对巡回法官的亲切称呼，而李晓东这位“北京来的法官”从来都是以真心、以真情打动当事人。说到这一点，就不得不提一下李晓东“五下矿山以情动人化解信访案件”的故事了。

　　原首钢矿业公司职工李某因退休工资与单位发生纠纷，起诉至巡回法庭，因其请求超过诉讼时效被巡回法庭驳回。李某不服，不断上北京上访，扬言要“生活在农村，工作在矿山，死在北京”。

　　接到案件后，李晓东立即组织了几位法官成立了临时工作组，并根据卷宗材料、信访人申诉材料，拟定了初步化解方案。

　　“针对案件的特点，我一开始并没有针对案件事实认定和法律适用对他进行说服教育，而是询问起他的家庭生活情况。通过跟他交谈，我发现他的家庭生活确实比较困难，眼睛不好，腿也不灵活，劳动能力受到了很大影响，儿子退伍在家没有工作，家里的经济状况十分拮据。”

　　听完李某的陈述，李晓东心里一酸，无理上访虽然不对，但作为法官也应积极保护他的合法权益。

　　“老李，你的难处我很能理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会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尽量帮助你。你觉得眼疾是职业病，得权威医疗机构说了才算。我建议你去医院做个鉴定，看看到底是不是属于职业病，再去找原单位争取权益。但是像现在这样无理闹访，事情也得不到解决，耽误的还不是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吗？！”李晓东真诚地说。

　　这发自肺腑的话让人听起来心里热乎乎的，而“朋友”二字也让李某十分感动，他同意不再上访，走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在随后的日子里，李晓东常常主动和李某联系，询问其最近情况，还于清明、端午两次去迁安看望他，请他吃便饭、帮他修鞋，像对待朋友一样地关心他。与此同时，李晓东积极做首钢矿业公司领导的思想工作，帮助李某解决实际生活困难。

　　经过李晓东的不断努力，李某与单位之间的矛盾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案件处理到这一步，已经可以说是案结事了了。但后来的工伤鉴定结果认为李某的病不属于职业病，不能认定为工伤。李某认死理，坚持认为自己的眼疾就是职业环境所造成的，便又开始进京上访。

　　就这样，李晓东又先后三次赴迁安对李某进行说服教育。针对李某家庭条件困难的情况，李晓东多次到迁安找首钢矿业公司的领导协商，希望单位可以给予李某一定的困难生活补助，帮助其渡过难关。从一开始的坚决拒绝，到中间数次的僵持，最后首钢矿业公司终于同意给付李某4.3万元的困难补助金来帮助李某一家，这里浸透着李晓东不眠不休数个日夜的心血。

　　接到钱时，李某喜极而泣：“真是没想到单位能给我这笔钱，感谢李法官，感谢党和政府，我以后一定再也不给党和政府找麻烦了。”

　　就这样，一起历时3年的信访难案得到了圆满化解。

　　案结事了才算完成任务

　　为了更好地进行巡回审判工作，李晓东探索出了很多适合迁安矿区当地巡回审判的工作方法。“鉴于迁安当地巡回审判的特点，我们力求在每一次审判时都能够案结事了，这也就是马锡五审判方式的应用。”李晓东说。

　　这种审判方式是马锡五创制的，最大的特点就是“方便诉讼、手续简单、不拘形式”，在李晓东的努力下，这样的办案方式在迁安的巡回审判中得到了广泛应用。“当地立案、当时开庭、当场调解、当庭审结、当地执行”的“一站式”工作机制应运而生。为了方便诉讼双方当事人能够到庭，李晓东带领的审判团队把巡回法庭变成了“节假日法庭”，常常是利用双休日、节假日巡回到迁安办案。为了保证法官能够一到矿山就开展工作，他们常常请当地的人民陪审员、调解员负责前期的接待和联系相关当事人的工作。

　　他们在巡回审判中总结出了类型化的办案模式，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巡回法庭工作流程规范。

　　“根据不同案件的特点，我们提炼出了婚姻、抚养权、劳动争议等案件的类型化办理模式，不管是立案、送达、取证，还是谈话、开庭，每个环节的内容、办案流程、后续衔接步骤等均予以明确，初步形成了类型化的办案模式，使得无论哪位法官带队办案，均能尽快熟悉巡回法庭工作情况、规范办理。”李晓东说。

　　然而，案结事了在李晓东看来并不是真正的终点，真正的终点是让老百姓通过案件学习法律知识，并在今后最大程度上杜绝此类问题的发生。

　　对于矿区发生的附近居民在矿区偷矿石被砸死的案子，在调查的过程中，李晓东发现，尽管矿山在采场的安全上已经做了大量的防范和宣传工作，但仍有人铤而走险行偷窃之事。

　　在审理案件当天，死者家属及附近的村里来了上百人。李晓东没有回避这些围观者，反而结合现场调查展开了法制宣传。

　　“你们一般在哪里捡矿石？”“传送带上写明不得进入，为什么还要到那里捡矿石，知不知道那里危险啊？”“村里宣传过安全知识吗？”“宣传过矿石是国家财产，不能随便到矿上捡矿石吗？”

　　这一系列步步紧跟的问题抛向围观的群众，渐渐地，围观看热闹的群众态度变了，有村干部给法官写下了“村里根据上级要求，曾挨门入户进行过宣传，所谓到矿山捡矿石是偷盗行为”。

　　通过这场既是法庭调查又是法制宣传的活动，再加上开庭时的以案说法，当法庭最终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判决被告不必承担赔偿责任后，不但案结事了，曾经泛滥一时的“捡矿石”现象也大为减少了。

　　李晓东带领巡回法庭26年如一日的工作得到了北京高院的认可，北京高院院长杨万明在石景山法院探索“三融合”异地巡回审判新模式的信息上作出了重要批示，巡回法庭在之前审判经验的基础上又进一步总结出了“一点三线三融合”巡回审判模式，成立了“多元调解工作站”，开通了远程立案系统，推动了巡回审判工作的不断发展以及巡回审判经验的不断推广，而这其中也凝聚了李晓东太多的心血与汗水。

　　提升团队战斗力

　　“庭长常说，‘有我呢，我在这呢’，我们有事情了只要跟他说，他都会尽力帮忙解决，让我们这些家在外地的干警感觉特别温暖，所以我们庭的凝聚力特别强。”胡媛说。

　　说起五里坨法庭的凝聚力，身为法官的赵欣深有感触地说：“为什么我们会有这种凝聚力，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有个好庭长。”

　　李晓东把“严管”与“厚爱”进行了很好的结合。

　　“庭长总是说，首先把工作干好，业余活动该丰富的要丰富，该打球大家要去打球，该运动要运动。他总是从我们的角度想这些事情。”法官助理张飒说。

　　“上次我们庭有两位干警的体检报告中建议复查，庭长亲自陪同这两名干警去医院复查。庭长是发自内心地关心我们，我们庭的凝聚力非常强，结案率也是非常高，我们非常愿意一起将工作做好，不能让庭长丢人！”张飒说。

　　除了关爱干警外，李晓东也不忘在工作上对他们严格要求。

　　迁安巡回法庭的案件多是一些离婚、赡养、侵权赔偿等简单的民事案件，但处理方法的不慎，可能会给整个矿区的发展和稳定带来很大影响。李晓东对每一次案件的审理都保持十分谨慎负责任的态度。

　　“庭长总是跟我们说，审理案件是个细活，稍不注意就很容易出差错，要想避免出错就要反复推敲。要让每一个论点都要有充分的论据来支撑。”胡媛说。

　　“矿区发生过附近居民在矿区偷矿石被砸死的案子。这类案子，危险性非常高，到底是矿区没有做好公共场所的安全责任，还是矿工自己的行为所致，每次庭长都一定会去现场看。矿山还是很危险的，我们每次都要戴着安全帽进去。”胡媛说。

　　为了充分实现公平公正，李晓东在调查案情的时候还会将原告的家属带到现场指认。

　　“去的时候还要带着原告的家属去，哪怕是哪一块石头砸到的，我们都要问清楚，要不没有办法判断，没有办法做到公平公正。”李晓东说。

　　李晓东审理案件严肃认真的态度，以及司法为民的坚定信念给庭室全体成员起到了很好的模范带头作用。他将“严管”与“厚爱”相结合，带领着团队成员不断向前，五里坨法庭的审判质效一直位居全院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