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称性打击电信网络诈骗探析

　　3月12日，在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大楼内，警方通过履行核实、确认等法律程序，将拦截的数百万元被骗资金返还给被骗事主。这次返还活动涉及的被骗事主来自全国各地，返还金额超过500万元。随后，各大媒体对此事进行了报道，对北京警方的工作给予了肯定。
　　近年来，随着中国互联网及通信、金融等行业的快速发展，诈骗犯罪分子借助网络、手机、固定电话等通讯工具和现代网银技术实施非接触式诈骗犯罪活动，给广大群众造成了巨大的财产损失。如何打击电信网络诈骗，并最大程度地实现追赃挽损，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话题。

　　打防面临四大难点
　　打击电信网络诈骗执法实践中，我们常常发现，最终的追赃挽损金额与实际被骗金额之间还有着较大差距，为什么会这样呢？记者曾与专门负责电信网络诈骗案件侦查的办案民警有过深入的探讨，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他用一个字做了概括：因为“难”。
　　一是跨地区、跨国境的异地作案增加了打击难度。犯罪分子借助发达的现代通讯、网上银行、手机银行等科技手段，将拨打诈骗电话窝点、网络诈骗平台窝点、转账分赃窝点、地下钱庄窝点藏匿在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空间上轻易地实现了跨地区、跨国跨境的大范围大跨度犯罪，打击难度可想而知。
　　二是形式多样、变化迅速的犯罪手段提升了防范难度。犯罪分子从最初的打电话、发短信，发展到利用网络改号，盗取QQ号、微信号等方式作案，犯罪手法不断变换更新，极具欺骗性。同时，他们还会给特定人群设计不同的“圈套”：玩网游要想迅速成为高手，充值在所难免，这时一条可低价充值游戏点券的消息出现，是不是很有诱惑力？临近航班起飞时突然收到来自“航空公司”的短信，通知飞机延误，慌乱之中回拨短信所附带的客服电话，是不是顺理成章？自己刚申请完助学金，就接到了能详细说出细节的“助学金负责人”打来的电话，是不是就会对对方言听计从？……犯罪分子就是如此精心设计骗术，针对不同群体量体裁衣、步步设套，使人防不胜防。
　　三是职业化程度高，犯罪产业化趋势明显提高了打击难度。从以往的办案情况来看，现在的骗子在实施电信网络诈骗时，实施的是团队式、链条式的作业。他们将整个犯罪过程分割成多个环节，在细化分工的同时大大提高了犯罪的职业化程度，形成了各个环节间衔接紧密、配合高效的一条龙犯罪模式。
　　四是打击难、追赃更难。随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开始“互联网化”，网上金融交易变得越来越便利，这种便利像一把双刃剑，方便了大家的同时也给犯罪分子留下可乘之机，犯罪分子借助互联网可以短时间内将所骗钱款快速转移到世界任何地方。
　　尽管以上四方面打击防范难题并不够全面，但足以回答前述疑问：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难度不小，追赃的难度更大。

　　对称性打击用“三招”
　　据记者了解，在近年来深化公安改革进程中，北京警方在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方面做出了很多努力，有了不少创新，也收到了明显成效。主要是在理念、机制和战法上进行创新，依托深度精确的信息研判、“零距离”的技术支撑、集约化的网上作战等现代侦查方式，彻底打破部门、警种之间的壁垒和阻隔，使规模化打击成为北京警方打击破案的“杀手锏”。同时，公安机关与电信、金融等部门共同发力，雷霆出击，捣窝点、端平台、封账号、打团伙、查源头、治违规、返钱款，有效遏制了电信网络诈骗案件的高发态势。
　　简单地说，就是开展对称性打击，用专业队伍打击职业犯罪，用系统整合打击团伙集团，用科技手段打击远程异地，做到“民有所呼，警有所应”。再具体点说，可以总结为“三招”。
　　第一招：“以快制快”。电信网络诈骗之所以难防，就是因为一个“快”字。那么，如何在“快”字上做文章就成了警方的课题。说来也简单，就是以“专业”对“职业”的对称性打击，“你强我更强，你动我先打”。
　　北京警方通过整合内外资源，再加上有着全国公安机关唯一一家“公安部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查控中心”的技术支持，通过大数据开展研判预警、阻截信息流、资金流，能在短时间内发现目标，部署警力快速反应，劝阻被骗群众。同时，通过“12110”平台向接到诈骗短信的群众发送防范提示短信，可能这边诈骗分子的电话刚挂断，民警的提示短信就紧跟着发到了群众的手机上。针对研判发现的犯罪团伙、嫌疑人的相关线索，北京警方会立即组织开展打击，以快打快，发现就打，露头就打。
　　第二招：“断水截流”。所谓电信网络诈骗，一般是指行为人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利用固定电话、移动电话、互联网等现代电信技术手段及信件、报纸等传统媒介传递虚假信息，通过银行自助存兑功能或其他支付手段，以非接触性的方式完成非法占有他人财物的犯罪行为。换句话说，就是用假消息将钱骗到手。那么，不让诈骗电话“打得进来”、不让被骗钱款“转得出去”，就成了警方的努力目标。因此，就要多部门联动合作、形成合力，切断犯罪通信流、资金流这“一出一入”。
　　先是“截住钱”。北京警方与中国人民银行及各商业银行等相关部门健全联动机制，目前，可通过网络与银行开展查询、止付、冻结工作，并对银行账户、银行卡、第三方支付交易等数据进行分析。一旦发现犯罪线索，迅速切断资金流，封住“出”口。再是“断通信”。北京警方与工业和信息化部、北京市通信管理局和电信运营商密切合作，围绕高发的境外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主导研发了信息系统拦截技术，在保证正常通信的基础上，屏蔽过滤掉疑似的诈骗电话、信息，堵住“入”口，不让诈骗电话“打得进来”，不让被骗钱款“转得出去”。
　　第三招：“苦练内功”。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以快制快”“断水截流”可以算是外功，但这外功能发挥作用，还需要有“打防结合”这个内功底子做保障，说白了就是打防技术要能与时俱进。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打击与防范是个永恒的主题，只有不断进步、提升防范能力，才能打得骗子无所遁形。为此，北京警方不断强化警企联动，积极与高科技企业合作，拓展合作领域，建立联合实验室，共同开发信息系统，开展数据分析、研判、预警、处置等工作。
　　这三招的效果怎么样呢？这里有一组数字很能说明效果：2017年，北京市公安局破获本市及全国电信网络诈骗案件及抓获犯罪嫌疑人数同比分别上升50％和30％，为群众止损19.8亿元，劝阻群众近4万次，连续3年实现破案量、抓获嫌疑人数同比上升，发案量、群众损失同比下降的“两升两降”工作目标，2017年全市电信网络诈骗案件发案总量更是降至5年来最低。